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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7第116章 承上启下
朱希忠话音刚落，堂上几人齐齐失色。</p>
什么叫借你项上人头一用。</p>
在场谁敢借？谁又愿意借？</p>
何况，局势哪有那个必要？</p>
梁梦龙更是愕然道：“成国公何出此言！？”</p>
“眼下又哪里到了要国公性命做交代的时候了？”</p>
他虽然来得晚，对局势不甚清楚，但是好歹是为官多年，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。</p>
如今这局面，再差不过是个镇之以静——什么有意削藩，什么逼死郡王，没有的事，你看我安之若素，泰然处之，哪里有要削藩的样子？</p>
只要他们不乱，宗室最多也就闹腾闹腾，难道还真能做什么？</p>
湘王故事罢了，如今谁又有资格做成祖？</p>
充其量，也不过是中枢受些压力而已，正好看看皇帝对他们支持到什么地步。</p>
就算宗藩与湖广官场合流，闹到皇帝那里去，压力也是在皇帝身上，又不会治他们的罪。</p>
大不了等人闹腾完了，再继续查案算账就是。</p>
又哪里要闹到一位国公要“自尽”的地步！？</p>
一个区区郡王，哪有资格让钦差偿命，安抚局势？</p>
朱希忠见众人反应，摇头失笑。</p>
他轻咳了一声，解释道：“倒不是特意要为荆府的事做交代。”</p>
“只是湖广的事，拖太久了，与其来回纠缠拉扯，不如快刀斩乱麻。”</p>
“如今我份量还够，足以出面从速了结此事，也是防止迟则生变。”</p>
湖广的事，要是这样频繁来回拉扯，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端来。</p>
既然如此，不如趁着这个机会，把事情了结了。</p>
反正，也少活不了几个月，既然要当一回朱纨，不妨彻底点。</p>
也好让他在皇帝心中的份量更重些——肝脑涂地的大臣，活在皇帝的回忆里，才是最无懈可击的。</p>
这才叫简在帝心！</p>
朱希忠语罢，几人这才稍微开释。</p>
要是真弄个拔剑自刎，给区区郡王做交代，那才是丢份，得让人说中枢只是外强中干了。</p>
不过，朱希忠话里这意思，又是要怎么做？</p>
梁梦龙是巡抚，可不是钦差，作为唯一要留在湖广收拾烂摊子的大臣，最是生怕朱希忠乱来。</p>
他神色有些惊疑，开口道：“国公意欲何为？”</p>
朱希忠并未正面回答，反而看向栗在庭，出言道：“栗都给事中，先给梁巡抚说说原委罢。”</p>
栗在庭闻言，也不推脱。</p>
径自起身，从桌案上拿起一沓卷宗。</p>
他看向梁梦龙，抱拳行礼：“梁巡抚，张楚城案，牵扯众广，且容我一一道来。”</p>
梁梦龙客气回礼，做了个请的手势。</p>
栗在庭翻开一页，缓缓道：“隆庆六年六月，陛下登基之前，廷议论及矿税太监，在湖广为非作歹。”</p>
“陛下登基后，时常想起此事，唯恐其并非孤例，忧心内廷太监在湖广作威作福，危害地方。”</p>
“便遣了时任刑科给事中张楚城，出巡湖广，察考矿监、税监等。”</p>
这是去年六月的事了。</p>
当时内廷矿税太监，以淫亵妇女，被咬断舌头为由，被赶回了京城。</p>
圣上过问了历年矿税太监后，察知其中有着不小的猫腻，便让张楚城到湖广暗查此事。</p>
也就栗在庭知道其中缘由。</p>
眼下为了官场面上好看，自然要换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体面说法。</p>
栗在庭继续说道：“张楚城到了湖广后，一度与左布政使汤宾互通有无，巡查地方。”</p>
“到了今年二月，张给事中巡查结束，本欲回京，但在中途，又查到线索，言说地方上有人私铸兵甲、钱币，便再度查刷卷宗，寻访州府。”</p>
梁梦龙仔细听着，顺着栗在庭的言语，将卷宗翻到对应的地方。</p>
私铸兵甲、钱币……他很快翻到了对应之处。</p>
武昌府樊山，楚藩盗掘铜矿。</p>
兴国州，黄姑山，楚藩盗掘铅矿。</p>
大冶州，白雉山，楚藩盗掘铜矿；围炉山，荆藩盗铁矿。</p>
麻城府，龟峰山，荆藩盗掘砂矿。</p>
黄梅州东南，某矿山，荆藩藩掘铁矿。</p>
新宁县，矿坑岭，岷藩盗掘铜矿。</p>
桂阳州，潭流岭，岷藩盗掘银铅砂矿。</p>
宣平……会高山……襄藩……</p>
凡此种种，就是厚厚一本卷宗。</p>
辽、岷、楚、荆、吉、襄，几乎无一遗漏，尽在其中。</p>
用途，就是更清晰不过了。</p>
铸造兵甲、钱币！</p>
至于去向，也赫然在列，看来这几位钦差，这些时日，也是认真查案了。</p>
兵甲由岷藩、襄藩，销往苗人、夷人。</p>
从古州蛮夷长官司、潭溪蛮夷长官司，到湖耳蛮夷长官司、思州蛮夷长官司。</p>
这些羁縻之地，甚至还有部分是前两年，巡抚汪道昆清缴过的地方。</p>
梁梦龙看得是触目惊心！</p>
栗在庭见状，解释道：“卷宗后面附的账目，都是跟夷人买来的，人证也有，就在武当宫里放着。”</p>
夷人可没什么君子之交，保密之心只这一说。</p>
只要找到头上，钱到位，哪有什么合伙伙伴不能出卖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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